酥油茶

很久以前， 一本马丽华写的《走过西藏》让我对那片神秘的高原充满了向往。十多年里，除了一次次的接近，还渴望着对这个民族更深的了解。所幸，在无数的探密神奇为噱头的旅游攻略之外，还是找到了几本真正描写藏人生活的好书。读过之后，更迫切地想近距离地接触、体验藏族人的生活。

成都的武候区生活着为数不少的藏人。于是，一个周末，我走到了这里，并按街边装饰的风格顺利地找到了洗面桥横街。经过街口的经旗连锁等几家便利店后，便似进入了藏区。整条街都是售卖佛像、唐卡的商店，夹杂着很少几处藏族餐吧，似乎用这种比例宣扬着精神生活的重要。在这里，我自己叶公好龙的本质暴露无疑，不同于身处旅游区的藏人之中，当周围经过的都是脸庞黑红、壮实彪悍的藏人时，竟有些不知所措。

这样的感觉在我走进一家简朴的藏族餐馆时过分地强化了。周围的藏人异样地看着我，像是注视着一个外星球的怪物。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强作镇定，装得很老道地问老板娘要一杯自己打的酥油茶，还专门强调了不要速溶的，要“自己打的”。老板娘点头说有，不过只按壶卖。点了之后我坐到了靠近门口的唯一的一张空桌旁。

酥油茶很快端了上来，从铜壶倒地瓷碗里，飘着淡淡的香气。尝一口，暖暖的，有一点儿奶味，有一点儿咸味，很好喝。莫名地熟悉和亲切。我慢慢品着茶，翘着二郎腿，舒适地打量着这个简陋的餐馆，趁邻桌的目光收回之际好奇地看年轻的藏族姑娘用匕首剔着一块大骨头上的肉。

彼此的好奇减淡的时候，突然冲进来一个年轻的歌手。因为我坐在门口，就成了他的第一个强制性听众。年轻的藏族歌手弹着我叫不出名的乐器，唱着我听不懂的歌词。我的慌张卷土重来。这时候，我瞄见别桌的食客都在偷偷地笑。我的手势和普通话请不走执着的歌手，汗都快下来了。

物极必反吧，当我的窘态已经没法掩饰的时候，反而平静了许多。我停下了胡思乱想，把精神集中到年轻的歌声中，竟发现，那歌声宽广嘹亮，动人心弦。不像以前在餐厅碰到的卖艺者，简单几名唱词后就作揖伸手。年轻的藏族小伙子唱得很卖力，一直把整首歌都唱完了才收声，友好地看着我，没有伸手，更没有作辑。我摸摸口袋里的百元钞票，涨红着脸比划着让他等等，冲到柜台前结帐。老板娘一脸不高兴地给我找了九十五元。一大壶浓浓的酥油茶，竟然只卖五元钱！我来不及诧异，回到门口拿出十远钱递给歌手。正给另一桌弹唱的手没有停下拨动琴弦的手和嘴里的歌声。我在他的示意下将钱塞进他的夹克口袋后疾步逃出了餐馆。

身后，青年的歌声持续着嘹亮，没有一丝停顿。倒是那些食客传出了善意的、咯咯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