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买车记

陈立伟

    刚到奥克兰的时候住在朋友家,安顿好了就想着四处转转熟悉熟悉环境。离我们住的地方步行20多分钟就到了一个叫做Glen Eden的镇子,镇子里有几家水果店,日杂店,肉店,饭馆,还有一个图书馆。如果要想去大的商铺,就要开车或坐公交车去远一些的也大一些的镇子New Lynn了。我们门口有公交车站,单程跑一趟New Lynn需要半个小时,如果再算上等车的时间,大概就要40多分钟。这么走了两趟,就发现不方便了。怎么办呢?朋友也劝:买辆车吧。

    买车可是件大事,在北京的时候也跑过一些卖车的地方,有品牌车的专卖店,也有什么都卖的车市。虽然当时没有打算买车,可也知道买车、买保险、上车牌路税等等没个一周时间办不下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买车程序是怎样的呢?况且新车得要花多少钱啊,我们带的钱又不多。

    跟朋友一说,朋友就笑了,说这里情况没有那么复杂。一般买车有三种途径:一个是从私人手里直接买,两边谈好价钱,到邮局买个过户单子,一起填完签好名,寄给路政管理部门,如果买方当场付钱,就可以开车回家了,那些过户手续会在几天后由路政管理部门邮寄给买主。至此,这辆车就合法地归买方了;第二种途径是到拍卖场去买,买方看好了车,可以试开,拍卖时以出价高者得,而过户手续则和第一种方法一样;第三种途径是到车行里买车,看中后付费,手续由车行办理,买方只需要在过户单上签名就可以了。

    这三种方法各有利弊,从私人手里买车最直接、便宜。如果买方是内行,对汽车了解很多那还好说,不然的话后患也多,车子出了毛病那就只能是买方倒霉,因为卖方拿到钱后就可以不用负任何责任了。在拍卖场里买车,好处是能比较放心,但买方需要额外交一些管理费用。从车行里买车最为保险,车行还有6个月的担保,如果车子出了问题还可以找补,但缺点就是价格高。

    至于是不是要买新车,那倒不一定。这里的人都比较朴实、朴素,汽车主要就是代步工具,满街跑的基本是二手车,还多数是日本车,因为经济实惠省油。

    后来我们就去看了几个车行。这里的车行很多都是露天的,大多选择两条路的交叉口,可能是比较显眼的缘故吧。车场栅栏上插着些花花绿绿的旗子,在车子的前挡风玻璃上贴着有价签,价钱多数是以9结尾的,比如5999,7999等等。我们没有选择从私人手里买,因为我们都不是内行;也没有去拍卖场,因为朋友那辆车就是从拍卖场买的,买完4个月就出了一次大毛病,修车用了一、两千,算起来也没省多少。

    看车的时候还真有点眼花缭乱,别看是二手车,外表都很干净整洁,也很少划痕。有几款“铃木”的吉普小巧别致,很招人喜爱,但因为是两开门四座的,也只好作罢。还有几款两厢后掀背的车也不错,可我对汽车的认识也受了国人的影响,总觉得没屁股的车不能算车。这样,就把选择的范围缩小到了四门五座的三厢轿车上了。

    这种类型的车很多,从全新的到跑了10多万公里的都有。当然全新的车就很贵了,如果是这里比较推崇的“霍顿”(澳大利亚产,基本上是中产阶级的标志车),那一辆就是4、5万新元,算起来大约20到25万人民币左右。如果是跑了10多万公里的,价格差不多也就4千新元(约2万多人民币)。实际说起来,这里的车价格要比国内的便宜一些。

    我看了一圈,心理价位基本定在了5000到6000新元之间,这个价位的车,以三菱、马自达和铃木居多,公里数也在7、8万公里上下。我个人一直抵制日货,家里用的电器都是国产的,可这次没办法了,只能是到哪儿说哪儿的话了。

    看中了一款马自达的车,是1995年产的Capella,排气量1.8升,自动档,国内没见过这款。车身乳白色,裙边金色。车的腰线比较硬朗,从车头到车尾呈一条直线,前低后高。这车初看上去不大招人眼,可看几眼后,就发现还挺有味道的,趴在那里静静的像只豹子。

    价签标的是6999新元,心里习惯性地算了一下,合人民币3.5万元,还能承受的起。但是,,,,价格能谈谈么?我问销售人员。销售人员说可以。我就打开引擎盖看机器。其实我看机器纯粹是装样子,除了看到机器表面擦得比较干净外,连进油管破损了几处也没看出来,几个月后这个进油管终于寿终正寝了,害得我又花了200多换了个新的。我用国内杀价的老办法,张口就说4500卖么?销售人员说4500的车子我们也有,请跟我来看看那一款。我说就这车能卖么?他说不行,我最低可以给你6500。我就问你最低可以给我6500,那你们经理可以给我多少?销售人员进了办公室,过了一会儿一脸喜气的走了出来,说我们经理说了,可以给你6200。我说咱们也别这么一来一往的了,你去问问你们经理最低能多少钱卖,要是合适了我今天就交现金取车。估计是交现金这句话打动了他,很多当地人买大件东西都是贷款或分期付款,因为没有储蓄习惯,一下子拿出几千块钱来也不容易。并且时近圣诞,过节打折是商家常用的促销手段。销售人员又进了办公室,出来后对我说,5999,这是最低价了。我看了看陪我来买车的朋友,他那时一脸惊愕的样子,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你真敢和洋人砍价,这价钱已经很不错了。我想了想看来也只好这样了,再找点毛病砍价也不容易。销售人员一看我同意了,很高兴,很快填好了表格,伸出了手说那就这么定了。我说别着急,这车座位得要彻底清洗,有一个遮光板要换;还有,车门上的几小处锈需要处理。销售人员连说没问题并且把这几项内容都写在了单子上,然后又伸出手来要和我握。我说别急,还有件事。这时我看到那个销售人员神态都变了,一脸的迫切变成了一脸的困惑,可能他没想到我这个中国人这么难缠。我又随口说了一件小事让他办。其实我也不是故意难为他,只是觉得这个手应该是我先伸,我出钱买车,自然应该是由我主动。

    签了单子握了手,我对那个销售员说你去我住的地方拿钱吧。坐着他的车我们回到了朋友家。那个销售员看着一堆钱发愣,也难怪,从银行提款机里取的都是20元的小面额钞票。那洋鬼子坐在沙发上,数十张,放到一边,用笔在自己手背上记个数;然后再数十张,放到一边,又记个数。300张钞票数了有5分多钟,数完了还在自己手背上计算了一会,最后又数了一遍,这才站起来笑嘻嘻地把钱装进了小包。

    第二次买车是在一年之后了,主要是老婆大人觉得出行不便,老得等我这个车夫的安排,痛下决心要学车自己开。决心下了付诸行动,立催着就要买车,我说你理论考试都没过,八字还没一撇呢,买什么车呀。她一了解,是有这么档子事,这才不吭气了。找了些材料整天背考题,三个月后一考,还真让她过了,然后又催着我买车。我说家里不有辆车呢吗,你以为我是李嘉诚,说买就买?她说那辆车太大,我够不着油门;我挪了挪车座,现在能够着了吧?她坐在车里四处看了看,说我看不到车头。我说开车就是培养习惯,你习惯了就好了,看不到车头也没关系。她说那哪行,多瘆得慌呀。看我没理她,老婆就开始谆谆教导,说如果她能开车就能带来多少多少好处,譬如可以送孩子去幼儿园,可以去跳蚤市场买便宜新鲜的蔬菜,可以去商场了解打折的行情,,,等等等等。我那时就像《大话西游》里的至尊宝,听着唐僧不停地在耳边唠叨,神经都快崩溃了;抗了一个多月,终于没顶住,说我给你看看吧。

    再去车场,就专门找小车,那时候就想怎么见不着长安铃木或者奥拓呢;对车的感觉也发生了很大变化,以前看不上眼的两厢车现在成了最喜爱的车型了,主要是考虑占地面积小,后掀背能放很多东西,三厢车放不下的它能放下。这一类型的车,最常见的是本田的Civic,三菱的Mirage和丰田的Corona II,排气量都是1.3升,造型也差不多,价位大致在3000-4500新元之间。相对来讲,在同等的里程数和车况下,丰田的价格稍高一些,可能是因为这里的人比较认这个牌子吧。

    也经常翻看中文报纸,这里的中文报纸都是免费取阅的,里面有很多租房卖房、买卖生意、二手用品、电脑汽车等等广告。看了几天,看到了一个广告,有一辆铃木小吉普,留学生车主要回国忍疼转让云云。按着留的号码打过去,那边是个女孩子,说她当时买的时候也是二手车,自己用了两年,车况挺好,里程数7万,开价4500元。我问能不能开过来看看,她说现在不行,她朋友开走了。第二天再打过去,女孩说车已经卖了,4200出的手。

    没事的时候我就在住的小区附近跑跑步,那天到了一条以前没跑过的街道,看到有一家门前草地上停着一辆三菱Mirage,后玻璃上贴了张白纸,上写此车出售,2200元,价格可议。我走近房子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应,转身走到车前隔着车窗看了看车里面,挺脏乱的。一拉把手,车门没锁,我就坐了进去,低头看了看设备,收音机已经脱离了原位,仪表盘倒还干净,但车座就不敢恭维了,到处撒的食物残渣,还有一个半满的方便面袋子也扔在脚下。出了车子,我打开引擎盖看了看,没有电瓶,别的线路倒还完整,也没见着有破损的地方。

    傍晚的时候打了个电话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女人,说你可以过来看看车。没等我敲门,那女的就迎了出来,是个三十多岁的Kiwi(“叽维”,新西兰国鸟,新西兰人常用于自称)妇女。车我已经看了,这车是你的吗?那妇女也很痛快,说车是我前夫的,抵债抵给我了,我这里有相关文件。我看了看风挡玻璃上贴的WOF(车检单),发现日期是去年的,按照新西兰的规定,车辆如果过了车检时间半年以上,这车就得重新申请牌照。我把这个情况一说,她说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减价出售的。我问最低你能出多少?她想了想,说1800吧。我说那我得考虑考虑。

    隔天在报纸上看到了一个广告,有一款丰田CoronaII出让。打电话过去请卖主开车过来看看,不一会儿卖主就到了。车子天蓝色,保养得很好;开车转了一圈,听听发动机的声音还很正常,刹车、电动窗、收音机之类的都不错,就是里程数高了点,快10万公里了。问了一下价,说要2900,并且不能再让了。只好遗憾地让卖主走了。

    随后又看了几辆车,都是因为性价比没有达到自己设定的界限,一直没有下决心买。

    一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有一天路过那条街,看到那辆三菱Mirage还在,就又过去跟那个女车主聊。可能她也觉得这么高的价车出不去,没等我说她就提出了1400元,我说1100吧,明天我们就去办过户。她想了想说可以吧,我就又提出让她买一个新的蓄电池安上,她也同意了。

    第二天我们就一块去了车检所,工作人员一查资料,麻烦了。这车不仅需要重新上牌,而且曾经撞过车,伤了尾部的保险杠。保险杠必须到指定的修理厂修理,然后拿着检验报告才能在车检所上牌。

    从车检所出来,那个女车主也挺遗憾的,说她也不清楚还有这么多说道,要是我不想要了,她也没意见。我想了想,告诉她我要去修理厂查查价钱。修理厂的人报价800,我算了算,还能接受,就把车搁那儿了。

    过两天修理厂来电话说活儿得了,我就把车从修理厂直接开到了车检所,做了例行检查,然后工作人员把新的车牌子换上了。前后忙活了三个月,我终于买到了我的第二部车。

后记:现在孩子都上小学二年级了,我还没坐上我老婆开的车,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吃上她开车去跳蚤市场买回来的新鲜蔬菜。老婆大人的做事风格和这里的政客有的一拼:到处许诺,拉到选票后就没动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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